第一幕
大陆历1870年，正值春季。
古国「因普兰卡」境内，有一片丛峦叠翠的森林，其名为「因普兰卡大树海」。
在大树海的中心，有一座巨大的湖泊，其名为「天之镜」。
树海中有一个小镇「森罗」，他们世代供奉着「圣湖」，至今已有了漫长的岁月。
在这急剧发展的世代，他们仿若与世隔绝，从外界到来还需要坐马车。
早知道就算是在茵普兰塔，城市间也有了不少蒸汽汽车的踪影，马车的地位正在逐渐被取代。
小镇里的餐馆内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，沙伽正在吃饭。
远道而来的她下午正准备去朝圣——被称作「天之境」的圣湖，是脚下这个古国「茵普兰卡」的起源，沙伽曾经来过一次，那是在数十年以前，作为神官讨伐敌人的时候。
这一次，她单纯地以游玩的目的来游览这个绝境。
不过，这个游玩是带有目的性的，她现在正作为「伊鲁什王立大学」的历史学教授，为了完成课题「大树海中可能存在的古代遗迹现状」，她独自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调研。
森罗镇作为千年以上的古镇，民风淳朴，村子里也有许多传统，但这些和外界无有不同。
乡村里的餐馆多是些粗茶淡饭，算不上好吃但也别有风味，对于吃惯了王都的菜的沙伽来说勉强果腹。
「一个人跑来这种山沟沟，该说我很闲呢，还是工作上进呢？」
事实上，她完全可以叫上自己的学生一同前来，但想到那位精灵少女那糟糕的性格，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这种深山老林里，到底是什么吸引沙伽呢？答案是没有，这里仅仅是因为距离研究的对象「天之镜」最近罢了。
这里，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乡下啊。
嗯，平平无奇。
「不好意思，这位姐姐，能打扰一下吗？」
沙伽抬起眼睛，她嘴里还嚼着东西，但动作却无有不雅。
在看清楚来人是个少女以后，她疑惑地问：「有事吗？」
这是一位超凡脱俗的淡金发少女，声音细若银铃，穿着带有金线刺绣的白色祭衣，看起来像是某个宗教中地位不低的人物，但沙伽却认不出身份。
「这附近，有从太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遗迹吗？」
古代的遗迹？竟然是问这种问题？这种事情不是来之前就该了解的吗？
难不成是自己的同行？沙伽百思不得其解：「你不是本国人吧？是从哪里来的？」
「我是从一个偏僻的乡下出来旅行的，对这一带确实不是很熟悉。」她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领口，「如果不知道的话，那么打扰了……」
直觉告诉沙伽她得留住这个不寻常的女孩，于是她连忙拉住少女：「不不不，你问对人了。这个镇子正是以供奉着圣湖「天之境」而得名的，每一年都会进行祭祀，你能问出这个问题，就说明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。」
「圣湖？天之镜？那是什么？」
「这你都不知道？呃……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的乡下来的……」
「……大概是大陆的东南角？」
「嗯……」这明显是说谎了，因为大陆的东南角是一片海洋。
沙伽再次打量了她一次，这个少女应该是个圣职者，可诡异的却不是教会的款式。她自称自己是旅人，身上却没有带什么包裹，这有些奇怪。另外，她头戴白里透红的羽毛发卡，这不是个常见的头饰。
而且，如果她真是个神职人员，穿成这样却还要隐藏身份，这未免有些掩耳盗铃了。
沙伽决定先试探试探她，万一她是什么图谋不轨的歹人，自己得可不能放着不管。
就比如，异端教徒。
「我下午正要去圣湖一趟，你如果也想来的话，跟着我也是可以的。」
「可以，我也正想见识见识「古兰德人」的圣湖。」
古兰德人？这是对茵普兰卡人的称呼，还是其他的什么？
沙伽从来没有听过有谁这么称呼别人的，但她也没问。
「对了，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。我叫「绿萝」，你呢？」
这倒不是随便编造的名字，她现在的身份就用的这个名字。
「我的名字是莉莉安。如果没有问题的话，等你吃完以后，我们就可以出发了。」
「可以。」
沿着小镇一路向东，进入浩瀚无界的「茵普兰卡大树海」。
在这片生生不息的森林的生命力下，巨树丛生，树的枝条养育了藤蔓，结出果实，养育了无数的生灵，以及那活动在这片栖息地中的「魔兽」。
将那个充满谜团的少女带来这里，沙伽别有用意。
「这座树海太大了，其中仍然存在着不少魔兽，要时刻保持警惕。」
「魔兽？是野兽吗？」莉莉安再次问出了匪夷所思的问题，正常人可不会这么问问题。
「不是，是比野兽更凶猛的兽类，有的还会释放魔法。在这片森林里，最好什么都不要碰。」
这是善意的提醒，但沙伽知道，她们已经被盯上了。
要说独自一人从远方而来，没有一点本事那是不可能的。
果然，她也感觉到了异常：「我感觉，周围不太正常。」
「我也感觉到了。」
「仔细听周围的风的声音，从刚才开始就变得和原来的规律不同了。」
她停止了脚步，却没有向任何地方看去，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出现。
沙伽拔出随身的长剑，这把剑平平无奇，实在不像是能轻松打破甲壳的利器。
「来了！」
沙伽喊了一声，在下一个瞬间，一只体长三米的巨型甲虫从旁边的巨树上向下俯冲，头部的独角仿佛长枪一般对准了沙伽，她身子一侧，看似是躲避攻击，在那个瞬间，她偷偷施加了精神控制的魔法——
独角开始旋转，就像是一个钻头一样冲向了莉莉安，而莉莉安却只是淡然地站在那儿，既没有吟唱魔法，也没有拿出什么武器。
「她怎么还不出手？都已经这个距离了，为什么还不出手？」
眼看着那根黑色的独角即将触碰到莉莉安，忽然有什么东西发着光射向了甲虫，瞬间穿透了身体，强硬地将魔兽钉在泥土里。
「好快！这个速度，是瞬间咏唱吗？可我明明没有感觉到魔力的波动，这是怎么回事？」沙伽脑中飞快地转着，却依旧下不了定论。
魔兽的尸骸上，三根细长的冰柱死死地钉在了上面，她推断莉莉安应该是个使用冰系或者水系魔法的好手，而且从施法速度来看，远非等闲之辈。
「真是千钧一发啊，莉莉安小姐。真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这种中级魔兽，真是我太大意了！」沙伽假装自责。
「中级魔兽？这种程度就算是中级了吗？你们古兰德人未免也太弱了吧？」
「我们？……不，是你太强了。刚才的魔兽不知道为什么发了狂，事实上魔兽的智商并不低，而且还会使用魔法。可能是你的出手太快，秒杀了它。」
「快走吧，一只虫子而已。这样的话，我们到那个什么圣湖应该就没有什么难度了。走吧。」
「不，这种魔兽死了身上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，然后……」
话音未落，树林里传来铺天盖地的甲虫的振翼声，下一秒，那遮天蔽日的甲虫宛如军队一样卷来。
虽然一切尽在掌控之中，但沙伽嘴上可不闲着：「快跑！它们太多了！」
她一边斩掉几只虫子，一边呼喊着。
可谁知，莉莉安抬起双手：「没关系，几只虫子而已。」
下一秒，沙伽只感觉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，一阵如浪一般的寒气席卷了甲虫的军队，将它们化作冰雕，落在地上摔碎。
短短数秒之内，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甲虫军团在轻描淡写之间就被解决了。
「这……就算速度再怎么快，也不可能随便驱动这种规模的魔法……这家伙，不太正常！」
沙伽被惊到了。
虽说她并不是以魔法为主力，但这么些年来的积累也有了大魔导师的称号，以她的眼界和实力，能够轻易作出这种规模的魔法的人屈指可数，而他们在世时的年纪可都不小。
难道眼前的这位，是当今的某位魔皇隐藏可身份？不，这不大可能，因为一个人的年龄是可以被感知到的，这个孩子虽然一直面无表情，但灵魂上的纯净是没法消去的。
不管怎么说，沙伽可得就一个心眼。
为了进一步试探，一路上，大大小小的魔兽遇到不少，沙伽都刻意地划水，而莉莉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敌人。
瞬发的法术，完全不考虑魔力的手笔，这些魔兽倒霉地死在了她的手上。
「这绝对不是魔法……」沙伽大胆地猜测，「应该是与生俱来的能力，就像是火龙能够喷射火焰一样，不需要魔力。」
可如果不是魔法，人能够驱动这些力量未免太匪夷所思了。
老实说，沙伽故意绕了远路，如果是独自前往的话，沙伽恐怕踩踩脚就到了，但由于心中对莉莉安的好奇，她特地绕了远路。
一连几个时辰下来，莉莉安终于有些力不从心了，不过那应该是体力透支而不是魔力。
沙伽心里大概有个数，于是说：「辛苦你了，接下来的路我走前面吧。」
「呵……麻烦你了，绿萝小姐……说起来，你刚才一直都躲在后面，是在害怕吗？」
「啊哈哈——真是对不起，我也想帮上忙的，可是你杀的太快了，我完全没机会……不过既然你累了，那就由我来代劳吧！」
「哼，我可没有累……呼呼……这种程度不算什么，明明我可是坚持每天锻炼身体的……」
莉莉安像是赌气地自言自语，不过虽然嘴上逞能，可她还是退在了后面。
至此，沙伽便特地走了近路，得以在太阳下山之前，他们抵达了圣湖。
在这片浩瀚无际的树海中，那座被称作「天之镜」的大泽宛如它的心脏一样。在离湖泊最近的悬崖上，伫立着一座宏伟的教堂，庄严而肃穆。
莉莉安好奇地问：「那是宗教教堂？是信奉什么宗教的？」
「是苍穹神教，至少在这个茵普兰卡的土地内，所有人都是他们的信徒。这个教会信奉的神很多，大多与创世神有关。」
莉莉安有些惊讶地问：「原来如此……从建筑的磨损程度来看，难道说是千年以前就已经存在了吗？……不，有些地方又很新，这是怎么回事？」
「真亏你能看的这么仔细……人们对于圣湖的崇拜从古代就已经有了，祭祀的主要是这片湖本身。不过，几十年前它被摧毁了一次，那之后重建了。」沙伽一边说着，一边往教堂那边走去，莉莉安见状，也跟了上去。
「摧毁？是谁好的？」
「准确来说是异端，他们信奉的是恶魔和邪神的邪教。」
「原来如此…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绿萝小姐应该也是信仰这个苍穹神教的吧？」
「唔，以前的时候我可是十分虔诚呢，因为教会是这个大陆上公认的正统宗教，在以前，大陆上的每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离不开教会。就算是近几年来，除了德洛斯帝国，其他国家依然将它奉为国教。」
「这可真是完全的地位。这样的精神控制，简直是天然的政治工具，相比这个，教皇的地位一定是无比崇高的吧。」莉莉安毫不避讳地戳出了可怕的事实，「所谓异端和邪教，先不谈信奉的对象，无论怎样都会被当做异端消灭了的，因为这个苍穹什么教的地位不可撼动。」
沙伽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没有反对，因为曾经她就是局中人，她无比地清楚这所谓「神圣」的信仰中有多少比恶魔还污秽不堪的「丑恶」。
言语之中，他们来到了教堂的门前。
门前，有身着素衣的修女正在打扫，她们抬头看了一眼沙伽，又低下头去打扫。
「请问，你们有什么事吗？」
进入教堂以后，身着牧师着装，佩戴象征宗教符号的吊坠「天空之翼」的中年男人询问道。
「是这样的，我是「伊鲁什王立大学」的历史学教授，」沙伽熟练地掏出了自己的证件，「请问能否允许打开圣湖结界，让我们进去调研呢？」
牧师看了一眼证件，上面写着「绿萝·埃蒙罗德」的名字，再辨认了一下大学的印章，说：「应该没有问题，但我得去请示一下杜兰主教。」
「好的。」
说完，他便快步离开。
教堂中殿的长椅空空荡荡，高墰上的祭台上没有人，其后是以蓝和青为主基调的琉璃，映射着天空的颜色。
在大厅的两侧，矗立着众神的雕像，他们神态不一，却都有着耸立着的羽翼，是当之无愧的天神。
莉莉安望着这些雕像，自言自语道：「有翼人……地上的神明，原来是他们……」
这时教堂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年迈的声音：「今天可不是礼拜日，我还好奇今天怎么会有人来，想不到居然来了一个贵客啊——」
祭台旁边的房间走出一名蓝色长袍的老者，脖子上挂着一串羽翼吊坠。
「云纹主教」杜兰，所谓云纹，用来表示教会的职位等级为云纹。
这种等级的主教，在教会鼎盛时期，一般拥有掌管一座城池的权力。只不过，杜兰较为特殊，是专门看守圣湖的主教。
沙伽笑着回应：「我们有二十年没见面了吧，杜兰大主教。当年，你浴血拿着权杖战斗的身影令我难忘，而现在……你还拿的动吗？」
杜兰只是一笑：「当然拿的动，我可是老当益壮。不过，比起您那可差多了。外面都说您已经悄无声息地作古了，想不到今天让我这把老骨头碰上了，真是荣幸。」
「你可是堂堂大主教，我一介草民可不敢僭越。」
「既然如此，我懂了。不过，看见您依然健在，我便觉得时间也是偏心的……呵，人类的生老病死是生命之神所定下的铁则，谁也不能例外，您依旧年轻，那是因为您已经不全是人类了吧？」
「杜兰，你也变得油嘴滑舌了呢。活得久可不代表好。」沙伽笑道，「前不久，我还因为一些小事和学生吵了架，现在想来我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，可当时无论如何都得争得面红耳赤——你看，我这几百岁的心态也不过如此嘛。」
「哈哈哈，您太谦虚了……话说回来，您身边的这位小姐怎么称呼？」杜兰看向了莉莉安，他惊讶地发现，莉莉安的身上有一股异常的神圣气息。
有那一刻，他竟然想要跪下膜拜。
「我的名字是莉莉安。我是为了见识见识外面的那座大湖才来到这里的。」莉莉安依旧保持着那波澜不惊的脸色，「听你们说，难道你们古兰德人的寿命不一致吗？」
这话着实让沙伽在心中惊了惊，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。杜兰的眼睛稍微眯了眯，马上也恢复原状：「哈哈，您和神官大人应该是刚刚才认识吧？」
「中午问路的时候认识了绿萝，这个地方也是她带我来的。」
「绿萝……原来如此。」杜兰摸了摸自己斑白的胡子，悠悠地说道，「这么跟你说吧，我们普通人最多只能多一百多岁，但是绿萝大人在一百年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了。」
「只有一百多岁吗？那可真是太短暂了……」
「哈哈，这是神所制定的铁则，人类就只能如此。」杜兰虽然表面情景，但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，「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，想要去圣湖那里的话，戴上这个。」
杜兰抬起手，顿时魔力涌动，两枚刻有咒文的指环出现，他递给沙伽和莉莉安：「不过，虽然我知道结界困不住沙……绿萝大人您，但看来您是个讲规矩的人。」
「哈哈，这是基本的礼貌，不是吗？多谢了，杜兰。」
「别这么说，我担当不起啊，神官大人。」
「唉，别用这个称呼打趣我了，叫我绿萝就可以了。」
「哈哈，从我记事开始您就已经是神官了，老了也懒得改了？」
「行了，别调侃我了。走了。」
说罢。沙伽带着莉莉安离开了。
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，杜兰主教原本的笑脸主教消失，取而代之的，是静默。
「难道，真的如圣女大人所说，传说是真的？古兰德……沙伽大人肯定也明白这其中的含义，所以才会特地过来一趟。但她现在毕竟不是教会的人了，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。这件事还是报告给圣女大人，让她来做定夺。」
杜兰缓慢地走进了教堂的深处。
天之境，被人们所信仰的圣湖，俯视望去，水面波光粼粼，仿佛有生命一般。
在这座湖泊的外围，有一座不可见的巨大的结界，触碰它可以感觉到像是玻璃一样的触感。
戴上杜兰给的项链，结界在一瞬间从透明明亮了起来，在进入结界内部以后，又变得不可见。
莉莉安好奇地望着刚刚走过的地方，嘀咕着「有趣的把戏」，然后脚步一踩，转眼间便出现在了山下的湖岸，沙伽见状，便从十几米的悬崖跳下，若无其事地从尘土中走了出来。
整座圣湖有一半是被环形的高地环绕着的，教堂正是建立在高地上能够俯瞰大半个湖面。湖面的另外一半，那里是树海的另一半，继续往前，可以通往茵普兰卡的首都「伊鲁什」，在古代语中被称作「森林的心脏」的古都。
「这便是圣湖……原来如此，无论从什么角度望去，都无法不让人顶礼膜拜，在大陆上确实值得圣湖的称谓。」莉莉安俯下身子，捧起一抔湖水，喝了一口，「这湖水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，那是这座湖泊的意志。我们感受到，湖水的深处，有着什么东西……但说不清楚。」
沙伽补充道：「关于圣湖，人们都相信湖水能够祛除污秽，在饮下的同时便获得了神明的祝福。长久以来，它丰盈的湖水养育了无数的生灵，拯救了不知多少旅者。」
沙伽远眺这平静的湖面，好像能看到远处的湖水会聚成一条蓝色的细线。
此时，广阔的湖面吹来了一阵凉风，霎时间，如宝石般的绿丝随风乱舞，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些许过往——那是曾经来过这里的事了。
她这辈子并没有来过这里几次，每次来的时候都差了好久好久。沙伽在回忆，那些有些模糊了的记忆……
那是，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光景。
那个时候，她是队伍里年龄最小的成员，明明只是初出茅庐，刚刚从学校毕业的菜鸟，队友们却都是扬名天下的家伙。
「呜呼！这可真是好大的风啊。团长，这真不愧传说中的圣湖！有生之年能够来一次真是太棒了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你命短吗？哈哈！」
「不不不，团长，对于你们这些高手来说，这一路上的魔兽不过是挥手之间的事。如果没有前辈们，我可不敢跑这么一趟。」
「唉呀，我的小沙伽，你也太谦虚了。你可是18岁就通过上级魔法师考试的天才，这些魔兽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小喽啰而已吧！虽然你是主修辅助魔法的，但其他魔法也必然不会差。」
「唉呀，别夸我了！我害羞了～」
「我可没看出来，你这脸皮厚的小鬼。」
「哼哼～不管怎么说，在这里修驱魔路之前，我是绝对不会徒步过来的。」
「你可真是懒啊……年轻人就不能亢奋点吗？就像经典的童话故事男主角一样……」
「呃啊，你把我当成什么了……在你眼中，我这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就只是个愣头青年吗？」
「噗嗤……哈哈！」
「团长～有问题吗？」
「嘻嘻……有你在，这个旅途真的永远不会无聊啊！」
「嗯？」
「好了好了，不逗你玩了！差不多也该出发了。」
在之后，他们便奔向了树海的深处，再在这之后……
那是一段不怎么值得回忆的过去。
湖水倒映着沙伽的脸庞，她又一次看见了自己百年不变的面孔。停滞的时间，是「神力」的馈赠——可对于尝遍了孤独的人来说，这未尝不是半神的代价。
「神力」，那是在遥远的太古时期，创造世界的众神所遗留下的至宝。那是精纯而又神圣，同时狂暴至极的能量。普通人的躯体无法承受，只有万中无一的「适格者」，他们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资质，因此，才能够蜕去凡体，成为「半神」。
一旦成为半神，肉体便不再是人类，拥有常人匪夷所思的力量，但同时永远不会衰老，无法与人产生后代。
当漫长的时光不再能够抹去一个人肉体的存在以后，他的精神随之被消磨殆尽，取而代之的则是迷茫和悲哀。
即便是沙伽放弃了这个力量，她的身躯也不再是凡人了。
莉莉安抬起了头，圣湖的天空一片蔚蓝，云朵像是报了团一样聚在一起，而莉莉安正凝视着空中的云层。在她的眼中，一丝悲伤一闪而过，仿佛有需求的话语憋在心头。
等莉莉安反应过来以后，她发现沙伽拿出了一本小册子，沙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：「这个嘛，我姑且也算是王立大学的教授，从王都来这种偏远的地方便是过来调研的。这是我的草稿本，你要看吗？」
莉莉安凑上前去，只是看到上面写着：
「缠厚的云层伴随着蔚蓝色的画布倒映在「天之镜」的镜面中，因为太阳的映射，远处湖光粼粼，此等景观不愧为人间绝境。周围有着许多观光的游客，却都噤声不语，仿佛整座大湖有着让众生膜拜的神威一样，无论是谁都保持着自己的敬畏之心，其在人们中的信仰地位毋庸置疑。」
她在本子上稍稍构思了一下这个片段，最主要的是能够精确勾勒出天之镜的绮丽和神圣。
大概这一段，是要放在教材里用来描写天之镜的话吧？可怎么看都有点……
「游客？我们周围没有游客吧？」莉莉安突然意识到。
「哈哈，这里肯定没有，但是在湖的另一端，如果是在这个国家的首都「伊鲁什」，就一定是人山人海！我特地来这一端，为的就是图个清净。」
莉莉安不太理解：「就为了这个绕了这么大一圈？」
「呃……关于这座湖的调研并不是主要的，来这里也是顺路。」
这当然是借口，真正的理由是为了避开烦人的精灵少女学生……不对，是关于古代遗迹的调研。
她又写了几句结语性的话，然后合上本子，说：「好了，关于圣湖的调研已经够了，是时候该离开了。你要跟我一起回去镇上吗？」
莉莉安点点头：「这片湖的确能被称得上是你们的圣湖，来这里也不算是浪费时间了。不过，我的目标是这片大陆上的一众遗迹，能来圣湖算是额外的小插曲，在这之后我便要启程了。」
在这之后，莉莉安和沙伽便归还了项链，返回了森罗小镇——这一次，沙伽没有像之前那样横穿森林，而是沿着大道行走，一路上风平浪静。
莉莉安若有所思，等到了小镇门口的时候，她阴沉着脸开口：「为什么一开始不走这条路。」
「啊哈哈，我是在教堂外面的路牌上才看到有这么一条路的。」
「你是觉得我是傻子吗？」
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。沙伽只好继续胡扯：「事实上，我本来是想见识见识魔法的厉害——对，这也算是取材嘛，我一介剑士，虽然之前也学了一点魔法，但和你相比肯定不如。」
「你在糊弄我对吧！好，你们古兰德人都是这么心机深沉，我学到了！」
莉莉安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，扭头就走，沙伽拉住了她：「等等，等等！你不是想去遗迹吗？这个树海的深处有一个太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遗迹，但已经上百年没有人到过那里了。」
「说这种胡话我会信吗？百年没有人到过，说不定根本就不存在呢？」
「不，是存在的，我曾经就去过！」
莉莉安与她四目相对，望着沙伽那肯定的眼神，她犹豫但企盼问：
「你没有骗我？」
「况且，你也没有别的目的地对吧？对于那个遗迹，我也是打算去取材的，所以咱们的目的地不能说不同。」
莉莉安沉默片刻，迟疑：「那个遗迹，是什么样的？」
「树海的深处，迷宫的尽头。我虽然到过，可遗迹的大门我打不开，不过这确实是实打实的遗迹。」
「不，这没关系。」这一次，莉莉安没有直接拒绝，只是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，沙伽知道，她在犹豫，于是缓缓跟了上去，一直走到天色接近黄昏，她终于决定开口：「我有几个条件。」
沙伽知道她成功了，微笑地问：「是什么？」
「这一路上所有的魔兽，都由你来处理，这是算计我的报应。」
沙伽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：「可以。」
「你来带路，关于森林的信息，你不许隐瞒。还有……」
「请我吃饭。」
说到这里，莉莉安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怨起来，显然是饿的厉害，「我快一天没吃东西了。」
沙伽知道她同意了，喜形于色：「可以可以！看来你也并不是一直那么假正经的样子！那咱们走吧，找家旅馆先休息一晚。」
「什么叫假正经！你再糊弄我我就不去了！」
「那好吧。」
「呃……总而言之，你得尊重我！」
森林深处的小镇，在夕阳西下以后并没有陷入寂静，而是将嘈杂声变了种形式。
酒馆里的叫骂声，家中的谈话声，还有年轻的少妇呼喊孩子回家的声音，这些组成了乡村独有的热闹氛围。
结束了一天的劳累，沙伽脱下了少女风格的连衣裙，换上了睡衣。她这一身是之前在茵普兰卡的服装店买的，穿上她，总感觉自己是来郊游的。
「今天倒是久违地活动了一下，等等洗个澡吧。」
她这么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的同时，忽然有人敲门，来者正是莉莉安。
她依旧穿着那套有些神圣的白色长袍，竟出奇的一尘不染。
沙伽推测，她应该是用某种力量清理过了污垢，有洁癖的魔法师也会经常这么干，甚至于连洗澡都不需要了。
「你盯着我干什么？」
莉莉安坐下的同时，好奇地问。
沙伽如实回答：「我在想为什么你的衣服这么干净。我的衣服都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。」
「那是自然，我的衣服是不可能沾上灰尘的。」
「上面加了魔法？」
「魔法？不，不是——反正，这个衣服是不会变脏的。」
不是魔法？沙伽心中一顿，心里那一直酝酿着的想法蠢蠢欲动——莉莉安的身份，很可能会是一个轰动大陆的秘密！
要直接询问她吗？这可是敏感中的敏感，她真的会告诉自己吗？如果因此而失去莉莉安的信任要怎么办？不管怎么说，现在不是时机。
饭菜多是一些普通的乡村菜，虽说不是什么粗茶淡饭，但如果是娇惯的人一定是吃不下的……
很不巧，沙伽就是这样的人，作为一个以美食为爱好的女人，面对着泛着苦味的野菜，只是吃一些还好，若是吃多了便表情微妙；就算是荤菜，那也是油腻不堪，她只是吃了一些便放下碗筷。
反观莉莉安，全程都是淡定地细嚼慢咽，姿势端正，和她一比，沙伽真是无地自容。
「我说……你不觉得难吃吗？」
「不这么觉得。绿萝小姐今年几岁了？难道还想小孩子一样挑食吗？」
「我可是付了钱的！做得这么难吃还有理了。」
「食物可不是钱能够衡量的。而且，在我的家乡可没有这么丰盛的菜系，我觉得这些菜很不错，为什么在你的口中就难以下咽呢？作为一个长期在外的旅行者，你应该已经吃过苦了才对，为什么像是娇生惯养的宠物猫一样呢？」
莉莉安一连番的说教让沙伽瞬间无语，她只能耍个无赖，说：「切，死要面子。我明天就在森林里猎点野味吃，到时候你就知道好坏之分了。」
「请便。」
「对了，你在这里等一下！」
沙伽忽然起身，过了一会儿提了两瓶店家自酿的葡萄酒和两个杯子，兴致勃勃地说：「来，咱们喝喝酒！」
望着身前的木杯一点点被紫色的液体填满，莉莉安好奇地闻了闻：「「酒」？是你们古兰德人特有的饮品吗？味道有些奇怪。」
沙伽愣了一下，反应过来以后，她才意识到自己有机会下套了，于是她就开始了：「你是第一次听说酒吗？！家乡没有酒？」
「至少我是没有喝过的。」
「那你可一定要好好品尝品尝！」沙伽不怀好意地凑近，「俗话说，不尝酒不识人间百味，你可一定要多喝点！」
「什么意思？为什么要一直喝？不会撑着肚子吗？」
「不会的不会的，酒是越喝越想喝！」
「……总感觉你有所图谋。」
「废话不多说，来，你先尝一口。」
莉莉安狐疑地喝了以后，随后马上「噗嗤」地喷了出来：「这什么味道啊！这真的能喝吗！！」
「第一次喝都是这感觉，喝多了就爱上它了！」
莉莉安还是有些忌惮地喝了两口，发现这饮料的味道虽然奇怪，但也不是不能接受，相反她渐渐地适应并喜欢上了这种奇怪的味道。
「你说的还真不错，确实是我的家乡那里尝不到的味道。」
「对吧？酒真是个好东西。」
沙伽已经难忍自己的笑意了，接下来，她只要把莉莉安弄醉，然后套话！
「说起来，绿萝小姐有完成的作品吗？」
「诶，要那个干嘛？我可没有随身带着，以后如果进城里的书店可以弄一本来。」
「我的家乡也有一些畅销的作品，说起来惭愧，我对这些文学作品也算是狂热的爱好者了。因此，我还是很好奇你们古兰德人的文学的。」说罢，她喝了一口酒，「嗯……对了，我随身也带了一本名著，你要看看吗？」
沙伽睁大了眼睛，这可是获取信息的重要途径，她不可能忽略：「真的？」
莉莉安点了点头，然后伸出手，凭空出现一本厚厚的书本，材质与寻常的书无异。但是，当它出现的那一刻，沙伽的心跳差点停止了。
那是，古老世代中失落文明所用的「云语」——传说中，天上的神和地上的子民所交流使用的语言！
理论上，现在它应该是只用于研究古代文明的工具，可现在，沙伽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有人还在使用云语，而且从外表上看，这本书很新，根本不像是古物。
就算是沙伽，也不可能经历过几千年前的那个时代啊！而且，千年以前的所有文明以及它们的结晶，早就在那场世界大战中毁灭了。
留下的，就只有一些「碎片」罢了。
难道说，莉莉安真的没有骗人？她真的是来自于大陆的东南角？
那里一直以来是个荒地，可谁也不知道是否有人隐居在那里——那里是异次元的大门也说不定。
她的手微微颤抖，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，她抿了口酒：「这上面的文字……」
「哦。对啊，你应该是看不懂的。」莉莉安思考了一下，「我来给你翻译一下吧……」
「不，不用麻烦你了，我能看懂，不过看起来有点费时……能不能拓印一本给我？」
「你能看懂？我还以为你们古兰德人都不识字呢！嘻嘻，你也被它的标题吸引了吧！」她瞬间兴奋了起来，两眼放光地把脸凑近，「太好了，终于有人能理解我的爱好了！」
「嗯哼……高兴的话就喝酒吧！在我们这里喝酒是表达内心感情的方式之一。」
「果然如此，我能感觉到。」她又倒了一杯，轻松地就喝完，「这味道真是太棒了！如果能回去，我一定要带一些。」
沙伽眼角跳了跳，乖乖，这么厉害？
莉莉安喝了不少，可她的脸上却不见醉意，要知道她特地点了度数不低的酒，这家伙真是第一次喝吗？这酒量也太好了。
「话不多说！快点告诉我那个遗迹的消息吧。」
果然，回到了正题。
沙伽拿出了地图，这是茵普兰塔国的国家地图，面积不小。
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这里，「森罗镇」然后，我们明天要去的遗迹在地图上是没有标注的。」
「没有标注？为什么？你们难道没有保护遗迹的习惯吗？」
「通常来说是有的，但要达到这个目的，首先得先到达那里吧？光是前往那里的路就已经足够艰辛了。」她喝了口酒，「曾经有多少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冒险者，最后都尸骨无存了，这其中可不乏声名赫赫的高手。」
「无妨，因为你不是去过了吗？」
「嗯……这个嘛……」
「你说过的。应该不是骗我的吧？」
「不是。只不过，就算知道也不太可能去。」
「什么意思？」
沙伽讲的口渴了，勉为其难地喝了口酒，再这么喝下去，她倒先醉了：「那条路的尽头，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的森林。当年，我们是一个冒险团来到这里，我们原本以为一切都非常顺利，结果……唉，幸亏我们的团长有些不可思议的魔法，是他带路我才到了那个地方……除了我们，其他人都……唉，算了，不找个多说。总之，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走出那片迷雾。」
沙伽抬起头，发现莉莉安依旧面不改色地盯着她，她完全不怀疑自己的能力。
「我们找到了那片遗迹，却没想到那遗迹根本进不去——因为那遗迹被一丛诡异的藤蔓挡住了，那些藤蔓不怕火，斩了了也能再生，所以我们只能打道回府——不过，也足够传奇了，毕竟能够闯入那里的人也都止步于此，更别提光是能找到那里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。」
听到这里，莉莉安仍然觉得不够，接着问：「那道门有多高，上面有什么符号吗？」
「圆形的门，约莫5米高，至于图案……我记不清楚了。」这是实话，一百年过去了谁还记得这种细节。
「是这种吗。」莉莉安凭空划出了一个图案，沙伽看了以后，还是摇了摇头：「我记不清，只有去了才知道……不过，单单凭我们两个的话可能真的到不了。」
「没有关系，你能告诉我这些已经足够了。」她正准备倒酒，发现已经喝完了，「啊……没了，好快。」
「你……全部把它喝完了？」沙伽皮笑肉不笑地问。
「呃，是吧，我发现我好像爱上了这种饮料。能再拿一些过来吗？」
一些……沙伽差点没晕过去！不过既然是她带头的，岂有怂的道理！
接下来，两人便聊了一些琐碎的事，沙伽也有意无意地让莉莉安喝酒，可她实在是毫无醉意，反倒是沙伽，就算她再身经百战，面对着这种对手也败下阵来……虽然她用魔法就能让自己清醒过来，但那就算是输了！
半个时辰后，沙伽酒量本就一般的她酒意上冒，脸颊早就已经红成葡萄酒的颜色，完全失态了：「哎呀，我好像喝多了？酒这东西，就是能让人……让你飞起来的……嘿嘿——」
「你，你怎么了？」
「哎呀……别担心，喝了酒就是……就是会这样！你、你难道没感觉到……天在转吗？嘻嘻……」
莉莉安蒙圈了，她第一次喝酒，更别提看到别人耍酒疯了！
沙伽本来想灌醉莉莉安的，可她今天实在是遇到诡异的事了！而且莉莉安也确实没有用魔法的嫌疑。
「莉莉安啊，我告诉你……嗯哼，你知道要同时掌握剑术和魔法有多难吗……嘻嘻……古往今来，能够掌握一种就已经能让人发疯了！你看我给你示范……」
沙伽手舞足蹈着，忽然拔剑，眼睛睁的老大，声音铿锵地叫喊道：「吾乃参透剑之奥义之剑皇——莱恩•奥古莱姆，臣服吧，在我的剑下臣服吧！哈哈——」
莉莉安吓了一跳，吓得尖叫：「你疯了吗？！想干什么？！」
「哼哼哼哼——」
随着一声莫名其妙的长笑之后，她欠揍凑过来，得意地说：「你看，学剑学到最后不也变成傻子了吗！嘻嘻……那老家伙每次决斗都要说上一遍，是不是傻的不行？哈哈哈哈哈哈——」
「啊哈哈，原来如此。」莉莉安汗颜地干笑两声，原来刚刚那个土掉渣的开场白不是她的原创——虽然沙伽现在已经够莫名其妙的了。
「如果是魔法学到极致呢……嗯，魔法师？对了，魔法师！他们总是装模作样，就像这样。」沙伽板起脸，像是谁都欠她钱一样，手里燃起一团火，「魔法才是人类的未来！机械再厉害，能挡得住我的一把火吗？」
「……真是固执的人啊。」
「是呀！这家伙坚持不坐列车，每次跨国都累个半死，何必呢！人要懂得推陈出新，老是守着过去的东西可不行！就像我，以前那个谁，口号喊的响亮，结果一剑就趴下了，你说好笑不？没有！还有……」
「停一下，绿萝小姐。厕所在哪？」
「厕所？……不清楚，你去问问？」
「好的，我去去就回。」
说是这么说，莉莉安好不容易从醉酒状态下的沙伽身边逃走，怎么可能再回去呢？再说沙伽这里，她已经把自己灌晕了，勉强独酌两杯以后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。
沙伽醉醉地睡去，在昏昏沉沉之中，她的眼前逐渐浮现出记忆中的一角——那是，18岁的她，还有大师级冒险团。
那是不知几百年前的记忆了，本应早已模糊，可沙伽却能够清楚地记着那几天发生的事。
「沙伽！快展开防御结界！小心这些雾气！吸到的话，灵魂就会迷失！」
「好的！」
……
「可恶！没完没了了！沙伽！给我们魔法增益！把这些行尸走肉通通杀了！」
……
「列特！你！可恶，灵魂迷失了吗！尼尔斯，振作一点！……沙伽！坚持住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啊……可恶！奥罗拉，你能替沙伽展开结界吗？」
「团长……尼尔斯和列特已经不行了，这样下去……我不能再防御了，我来殿后，你带着沙伽快走，团长！」
「可恶啊！！！！」
……
「沙伽……沙伽！」
「团长……我的魔力已经……」
「坚持住，坚持住！至少，要把这个年轻人给……」
在这异乡的梦中，记忆回溯到漫长的336年前，那是20岁，初出茅庐的沙伽的冒险经历。
它如同梦魇一般，时隔多年后，又来侵扰沙伽。
因为，这是无所不能的沙伽人生中，最不想回忆的事之一。
夜，还很长。